《那山那水》 拾 请你一起诗意地栖息在此
2017年11月23日 16:10 《那山那水》 何建明
拾
请你一起诗意地栖息在此
西苕溪鹭洲 潘学康 摄
安吉有条母亲河叫西苕溪,此河被古人定名为“溪”,是因为它是从山里流出来的。其实,西苕溪很宽阔,溪面宽处达百余米,如此浩浩东流之水,若放在北方,必称江河。但南方的江河与北方的江河相比,完全是两种性格。它温和,不像黄河那般咆哮与雄浑,更没有挟沙带泥的洪流,它有的是清柔之气、灵秀之美。尤其像西苕溪这样从如诗如画的天目山脉流出的南国“大家闺秀”,它的高贵“血统”与款款而出的行色,决定了它与众不同的特质。看,天目之水,从山岩间点滴而出后,先以细长的滴流湿润斑驳苍苔;后成涓涓清水,轻轻地在石间和草丛里蜿蜒而出;再欢蹦乱跳地向下奔跑……遇崖壁则成瀑布,逢平塘则仰天缓行,或在崖边成潭,或在平塘变湖,缓缓道来多姿身段里的无数传奇故事。水流经过安吉黄坝圩时,与从老石坎水库涌出的南溪、从南天目山峰北另走独径的大溪以及危耸的天荒坪上飞下的浒溪,一起汇合成一股清秀的巨流,这便是“西苕溪”。
这个从安吉走出的“大家闺秀”,借山青天蓝之色,婀娜多姿地向东缓移步履,入太湖,至黄浦,直与大海血肉相融,引来历代文人墨客的千年绝唱:“自有天地有此溪,泓渟百折净无泥。我居溪上尘不到,只疑家在青玻璃。”出自元代赵孟頫《题苕溪》中的诗句,让江河两岸的才子们对它流连忘返几百载。“漫有兰随色,宁无石对声。却怜皎皎月,依旧满舡行……”北宋文坛大家米芾当年因送好友而路经苕溪时被其境其趣所陶醉,写下长诗《苕溪诗》,更是千载流芳。
苕溪之西的部分在安吉境域,自黄坝圩至湖州西门的霅水桥,横穿全县大半县域,是最美的河段,自古承载了两岸百姓的足行。尤其是船航,数千年长兴不衰,至今仍是安吉人与外乡人必游的好河段。
谁说民间无高人,山涧尽是龙潭戏!原来西苕溪之所以曰“溪”,并非不够江河之气派,而是浙北安吉人从来都是以那份谦虚的天性来言说自己的美山美水。
西苕溪之美是我在安吉境内看到的万千美水之中的那种犹如成熟女人之美,是丰腴、圆润又有骨感的美,这可能就是为什么当地称之为“母亲河”的另一个原因吧!
但我知道,西苕溪今天的美,是在2008年之后复得的。之前的若干年里,尤其是在20世纪后二三十年间,“母亲河”被沿岸大大小小的污染企业和缺乏环保意识的人们,当作了一条“垃圾大沟”,任意扔脏投污,溪水由黄变浊,臭味熏天,溪面上尽是污秽杂物、人畜粪便死猪猫尸,随波逐流,惨不忍睹……
然而今天,当我在西苕溪上驾舟游访这位源自天目山的“大家闺秀”时,不禁感叹这真是千年古流、万载青溪!它完全就是个活脱脱的青春水神,其面丰腴饱满,色蓝润天;其流缓急有序,时欢时静;其身弯如舞女,直似壮男。最令人惬意的是你伸手掬一掌清水,喝进口中,不仅有几分甜,还有一缕香味绕颊……美
“十二年前,习书记到余村后的第二天就来到了我们这里,就站在这个地方,他亲切而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了和在余村说的同样的话:保持了这绿的水、青的山,就等于有了金山银山。”站在我身边的崔世豪,拉着我来到如今的西苕溪“中南百草原”的漂流码头。我们俩前后不出半米的距离,一并站在这块清流湍急的露岩上,崔世豪颇为激动地指指脚下,连声道:“就这里!就这里!”
就在这里—习近平再一次向安吉人民阐述了一个不朽的真理。
十二年前的此地此处,十二年后的此地此处,同一个人见证并成功实践了一个时代性的断言。土生土长的崔世豪,在十二年前拿出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一个亿的钱,像燕子叼泥筑巢似的建了一个将动物园、植物园、游乐园融为一体的、面积超过五千亩、市值过百亿元的“百草原”—它丝毫不逊于北京、上海这些一线城市的公园。
“开始是叫‘百草园’,后来变成了‘百草原’,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哈哈哈……”崔世豪绝对是个性格豪爽的人,他说,后来他又在“百草原”的前面加了“中南”二字,意寓中国南方的“百草原”。“我们南方没有草原,可我喜欢草原,而且是那种百花盛开、百鸟飞翔、百兽争王、百将夺冠、百岁长命的百草原!有水有山的安吉,加上一个堪比北方大草原一般美丽的百草原,就是我心中的天堂!哈哈……”他三句话里总有两回豪爽的大笑。
崔世豪告诉我,农民心目中最理想的地方与境界,就是“天堂”。然而“天堂”到底是什么样,似乎又谁也说不明白,谁也不能清晰地描绘。
“不是杭州与苏州那样的天堂,住楼房、走立交桥,连新鲜的空气都不常见的城市,那不是我们农村人要的天堂。我们心目中的天堂,应该是我们宅前屋后和家的四周以及眼睛所能看得到的远的青山、近的绿水,是抬头可见的林间飞鸟和马儿奔跑的大草原……”很小的时候,崔世豪就听爷爷、奶奶这样说。
“今天虽然这个世界变了,人们追求洋房、别墅,网络、手机、汽车、飞机,但对我们这些祖祖辈辈生活在乡村的人来说,天堂的概念仍然是‘宅前屋后和家的四周以及眼睛所能看得到的远的青山、近的绿水,是抬头可见的林间飞鸟和马儿奔跑的大草原……’哈哈哈,我这个人比较‘土’,所以想法与爷爷奶奶辈的人差不多。但我现在发现,我的想法竟然是对的,习近平书记在余村说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以来,我们十二年的变化,证明了我的‘理想天堂’是对的,大家都喜欢这个样子!你看看,今天我的门票收入又超过了一百万元……”崔世豪很神秘地拿出手机,让我看他手下员工即时发给他的“情报”。
“1,005,000元!”看到这个数字,我的心跟着在狂跳!一家私营的以绿水青山、动物世界、水陆游乐场为主体的生态观光园,竟然能够吸引这么多来自四面八方的游客光临,看着“中南百草原”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山人海潮,我几乎是脱口而出:“你这儿比北京、上海的公园都热闹啊!”
崔世豪又是一阵豪放的大笑。“还有距离!还有距离!”他谦虚道。
我之所以将“中南百草原”与北京动物园、上海西郊公园相比,是因为在如此偏远的安吉城郊区的一处生态园竟然能吸引如此多的游客,实在是个奇迹,它让我脑中闪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一年能够达到多少游客?”
百花盛开的百草原 安吉县委宣传部提供
“2016年过了130万人次。”
130万人次的数字在一个超千万人口的大城市并不算巨大,但对一个只有四十来万人口的县级小城来说,130万人次绝对是一个超大数字!
尽管崔世豪的“中南百草原”所接待的游客一半是外地游客,但当地的一位年轻女教师告诉我:百草原里面的动物和植物太多了,而且经常有新的项目和动物出现,特别好玩!每年春夏秋冬,带孩子去的人很多……
孩子们都喜欢自然和动物。“我们也喜欢呀!”几位年长者坐在小熊猫馆门口外的一张石板凳上悠闲地看着来来往往的游客,他们的回答让我感觉老人们其实都在“返老还童”—
“小时候在一个电影中看到过老虎,从那时起就喜欢上了老虎,但从来没有见过真的老虎。这回我随时想见就见了!”一位老汉说。
“难怪你的臭脾气就跟老虎似的……”
这是一对老夫妻的对话,他们的对话惹来身旁同伴的一片欢笑。
“我喜欢长颈鹿。记得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次去上海西郊公园,头回见它,这家伙一抬头,就能吃到墙外面的树叶!当时我就想:要是我有那么长的脖子就好了!用不着再爬到树上去偷别人家的桃子吃了……”一听这话就知道这是个“老顽童”。
老汉与阿婆们开心地诉说着年轻时的往事,他们脸上露出的笑容是从心头涌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