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雷不鸣 || 一段净化酒和莠氓的日子
2016年08月19日 17:00 红旗出版社官微-左读右涮 聂磊旻
一段净化酒和莠氓的日子
聂磊旻/ 文
我从山中归来,彩霞铺满天。
这些天,闲淡正常、戾气全消,无聊了便去吃酒打捞火锅,凉快了就去踢球打熬气力,少刷朋友圈少睬时事。无边长夜,自己给自己煎辣椒、倒烈酒,看温瑞安的《温柔一刀》,吞食且净化酒和莠氓。
我越来越耐得住寂寞了。
首先这是好事——节约酒钱。
一切都应归功于9个月中所接触的,来自三山五岳的乡野村师们。他们身上奉献、耕耘、坚持、隐忍、善良等优良品德,我一个都没学会。除了更倔强地去忍受单调和枯燥的生活。当然,现今称这样的日子为“极简生活”,已是一种风尚。
我试着用自己的方式去完成这样的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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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段时间,傲娇无比。家中已有5台电脑,依旧纠结要不要再去买一台专门用作码字;采访本必须用MOLESKINE,凌美笔太滑、派克笔太硬,无印良品的笔太性冷淡,家中各色笔买得比烟还多……结果也不见多写一个字。
5月,去了趟贵州大山中刚通路的苗族小学,见孩子们攥着铅笔头写字,看了鼻子酸。和浙江日报的摄影大师胡元勇跑遍全村也就买到9块橡皮和7支铅笔……回家后便收了所有笔,发狠般削了一堆铅笔,书包里只藏几张A4纸,飞机上、4S店里、乡村大巴上,想写就写,空了——反正每天都很空,再整理到本子上。倒是好,这么多年没养成的日记习惯,居然坚持了8个月。
一个人常出门,早习惯了把各种东西收拾妥当。出国40天的行李,半小时搞定,各种花色的吃喝用具、冬夏衣物,面面俱到,一个行李箱和一个双肩包中的物事宛若小型超市。而今出门,简单至极,一罐老家的开化龙顶茶,一个万仟堂的旅行杯,所有行李全都塞进双小包……出行半个月,就一双靴子,翻山涉水住窑洞,进城住店了,踩了人家五星级酒店一地黄泥……
做了8年足球记者,一直喜欢看英超,老是蹭网络上的免费转播,电视机里更是装了一堆视频软件。上周终于订了一个赛季包,老大哥金相凯是他们的英超著名解说员,也算支持。把电视机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电视软件删掉,顿时清心不少。
家里的瓶瓶罐罐、笔墨纸张、球衣球鞋,都是珍藏版的鸡肋,给自己下了规矩,每天扔一样东西,不到一周,办公室的桌子居然清理出来。见了便很开心。
生活简单了,时间便会宽裕,性子更会放缓。
我身边有一群早就经济自由的朋友。富可敌国?太难了,城吧。如那位我很多年前就认识的老大姐,她性格温和,雅致大方,虽然现在住在价值半亿的别墅里,可一直轻车简行。有一次去上海,身为公司老总的她居然径直坐公交去了火车站,然后动车到上海。
那时的我一度很无语,问为何不让司机送。她说,方便啊,小区门口就是公交车站,再说也不会堵车,“不用老是麻烦别人,司机也要过周末的”。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手机里那么多APP,又有几个会常用?书柜里那么多书册,又有几本能翻到底?管什么王宝强还是阳顶天,管什么马蓉还是潘金莲,都说男孩子喜欢游戏和开房间,女孩子喜欢买包和ps照片,不男不女喜欢张小泉剪刀和葵花宝典,可这些对于生活到底有多重要?
人生有太多的山要爬、庙要拜,克服不了欲望,便只能不断地翻山和叩庙。
从小父母都教育,要比别人有出息,可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凌驾于他人,其实还不如凌驾于自己。
“极简生活”不在于器物,不在于金钱,在于方式。
把书桌清理干净,按册分类,三五年没看的书,全扔了,因为以后也不太会看了,再说杭州房价也不便宜,与其花几万块钱买2个平方存放他们,不如等到真要用时,再去买。“所用之物皆是惯用之物,所思之事必是常思之事”,想喝酒就喝酒,想看球就看球,想花钱就花钱。陈丹青在美国求学的笔记里有一句:“再无事,再不相干,再难,我可以弄他成诗。”说白了,还是简单和美好的逻辑。
白日里,困极,随手看了篇闲文《洛阳伽蓝记》,里面的游侠说:“不畏张弓拔刀,但畏白堕春醪。”意思是走江湖的好儿郎不怕刀枪剑戟,就怕酒色齐全,所以酒要少喝——也不用提什么前途迷茫、借酒浇愁,那不过是才华配不上梦想的借口。
夜已深,睡去了。
一床一帝王,富可敌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