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雷不鸣丨连毒都没中过,你还扯什么人生?
2016年06月14日 14:38 红旗出版社官微-左读右涮 聂磊旻
出道时,老喜欢游荡在西南、西北一带,便结交了一大帮少数民族兄弟姐妹:有喝半杯啤酒就抱着桌腿醉嚎的蒙古兄弟,丫还是个阿森纳球迷,后来我采访温格,特意帮他要了一条“枪手”围巾;有能说会唱、老爹是某仁波切的藏族小伙,他身份证上有个牛逼无比的名字:青梅;还有半夜给我打个电话、气势汹汹吼我给她写个关于“新闻理想”演讲稿的羌族少妇,此外还有畲族、白族、回族、侗族、仡佬族……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为这帮兄弟姐妹代言了两句话:“是男人都能杀人,是女人都能下蛊。”
当然,“杀人越货、拦路抢劫”在这个年代已经不流行,我也真没见他们实践过,但我相信,带刀的男人不带情,带刀的男人有杀心。不过对于“下蛊”,我倒是深有体会,因为我刚刚中毒归来。
其实对于“中毒”,我一直心存向往,尤其到过云贵川二三十次,吃了那么多的酒,采了那么多蘑菇,居然一次都没中过毒。
在云贵川,吃菌菇中毒很平常。一个云南的朋友告诉我,他读小学的时候,食堂炒了几大盆“见手青”(一种菌菇,摘下来即变青色,故名“见手青”,第一次听说时,我直接联想到《小李飞刀》里的“青魔手”),没炒熟,结果全校师生一起中毒,老师说看着满天锄头飞来飞去,学生说感觉自己头大身子小,像回到了童话世界……后来学校索性放假两天。

“见手青”,千万不能吃啊
还有人跟我说,云南本地人哪个没中过毒?一到出菌的季节,全村人集体上山挖菌,然后进医院洗胃,然后继续上山挖菌……执着得很呐。
前不久在大理下面一个小城待了8天。这个小城地处边陲,鱼龙混杂,第一天深夜,酒店里居然有人拿着砍刀冲来冲去……第二天问老板,说是一些做“白面”生意的人在谈判。闲聊时,老板又说:其实吃毒蘑菇,中毒后的幻觉和吸毒一样,所以当地一些没钱的农民,都去买点毒蘑菇来吃……
《春城晚报》的同行还讲述了一个真实且悲壮的故事:有一个老婆婆,60岁时唯一的女儿去世了,后来无意中吃蘑菇中毒出现幻觉,便见到了女儿,从此她每年吃一顿毒蘑菇,希望再见女儿一次,可却再也没见到。第8次在医院抢救回来后,她哭着问记者:“你能帮我问问,要吃什么菌才能见到我女儿?”
诸多悲喜故事证明,人生不中一次毒,你都不好意思和别人扯人生?有人会问,菌菇我们也吃啊,为啥就没中毒?我知道,你们说的是金针菇、黑木耳、香菇之类的食用菌。其次,要区分“中毒”和“中毒身亡”的概念,我说的“中毒”是在保全性命的前提下,仅产生呕吐、昏厥、抽搐等症状。你一次来两盆“凉拌见手青”,你翻破《王难姑毒经》和《胡青牛医经》都救不回来了。
在云南,大小饭店了都贴着各种宣传海报,什么菌不能吃,什么菌可以吃。像什么小白菌、锥鳞白鹅膏菌、粉红鹅膏菌、小豹斑毒伞、苦马肝菌、鳞柄白毒鹅膏菌,听听名字就很“王难姑”,一吃就死。
此外,当地老人还教我:只要长得花里胡哨的,一概不能吃。仔细一想,果然有道理,要不怎么说:“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最终,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我在当地找了一个农庄,委托他们买了鸡枞菌、马皮勃、老人头、黄虎掌、黑牛肝、鸡油菌、奶浆菌、松茸、见手青、干巴菌、红牛肝见手青、黄赖头、白牛肝菌、黄牛肝黄见手、青头菌……估计20多种,然后一锅煮了。然后再邀请几个刚认识的当地兄弟一起品鉴。
我知道,你们肯定很想知道这个悲壮的饭局最终怎么样了。
当天晚上,吃菌的本地人没事,我也没事;第二天,他们继续没事,我回杭州了,但开始吐了;第三天,他们还是没事,我继续吐——开车开在高速上,吐;走路走在斑马线上,吐,吐得自己就像一个移动潲水桶一样还在吐。吐到晚上,就吃点青菜和稀饭……
好,这时我认识的一个云南普洱纳西族的兄弟上线了。
他在朋友圈大笑说 :你是不是被云南姑娘下蛊了?我想了半天,好像真在机场踩了别人一脚没道歉……“纳西族神医”说:我给你百度过了哈,四川彝族有种蛇蛊,中毒者症状是特别想吃青菜,吃不得饭,剧烈呕吐……
我的世界开始下雪。
在之后中毒的三天里,编辑不断催稿,我说我中毒了,没一个人相信。有人居然还说:“中毒了?用金山毒霸杀毒啊,以后少上点黄色网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