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酒论史丨明朝中前期官员争着抢着当清官,这是个什么鬼?
2016年08月11日 17:00 红旗出版社官微-左读右涮 杨林坤
要想官儿当得久
还得看你怎么干
明代地方官员的自我修养
文/杨林坤
列位,自十八大以来,中央反腐屡出重拳,好似秋风扫落叶一般,政治生态逐步清朗起来了。在被抓的“大老虎”中,有的长期主政一方,竟然搞起了自己的“独立王国”。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古代的官员久任制。
在古代,官本位思想严重,特别是地方长官,如果在一个地方待的时间长了,往往容易结党营私,为祸一方。所以,要不要让官员“轮岗”是很让皇帝头疼的事。不过也有例外,好比明中前期吧,不少官员一当就是几十年,有些甚至老死任上,可谓一大奇观。
大家可能会幸灾乐祸了,当了这么久的地方官没出什么事吧?这个倒是不用担心,在明中前期,吏治还算清明,大家伙儿都是争着抢着当清官。没办法啊,朱元璋挥舞着大棒在后面盯着呢,敢贪污,行,拿命来换吧。
“剥皮揎草”相传是明朝法律《大诰》中的一种酷刑。把人皮完整剥下来,做成袋状,在里面填充稻草后悬挂示众。朱元璋登基初立即诏令天下:“奉天承运,为惜民命,犯官吏贪赃满六十两者,一律处死,决不宽贷。”
对于贪官污吏,朱元璋可以说是咬牙切齿地痛恨,因为他就是出身草根,深知贪官豪强对百姓的压榨盘剥。所以他在查处腐败窝案时,要求一竿子插到底,只要是沾边的都绝不放过。比如,明初四大案之一的“郭桓案”就是顶典型的治理官吏贪污案件,说的是户部侍郎郭桓等人,伙同各直省的官吏作弊,盗卖官粮。朱元璋一怒之下,光牵连而死的官员就达数万人。(《刑法志》)
朱皇帝的手段可见一斑,所以当时的官场还算不错。空口无凭,还得是有数据有真相。据著名明清史专家孟森对《明史•循吏传》的统计,书中记载了120位好官,仅明朝建立(1368年)后的60多年间,好官就占了一百余人,八成以上,不记名的好官那就更是多得不得了。有不少官因为当得好,被老百姓强留下来,成了“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典型。
例如,山西临汾人李信,在顺天府遵化县当知县(相当于现在的县委书记),整整27年后,朝廷才想起来给他换个地。不过李信实在是当不动官了,就以年老体衰请求告老还乡去了。又比如山西解州人史诚祖在朱元璋那会就当上了汶上县知县,政绩官声都不错,按理说也该升迁了。不过当地老百姓可不干了,多次请求非要史诚祖留下。所以,史诚祖这知县当了有整整29年,最后还在任上殉了职。
当时,有大量的一级官员和知县在同一职位一干就是二三十年,称为“循例久任”,这在历史上也是极其罕见的。有人不禁会问了,在一个地方当了这么久的官,论资排辈也该捱到升迁了吧,难不成都是庸官啊?
当然不是了,你想啊,朱元璋这么嫉恶如仇的,你要是没为老百姓干点实事,官想当长久那是门都没有的事儿。在对付官员方面,朱元璋可以说是绞尽脑汁、妙计频出。为了全方位管理官员,推出了考满和考察制度。
所谓“考满”,就是在一定任期内,对官员的德业进行考核。基本是每三年一考,九年后进行综合打分,分为“称职”“平常”“不称职”三种,然后决定官员的去留。“考察”是和“考满”相辅相成的,指的是中央人事管理机关、监察机关等对官吏的德、勤、能、绩以及身体状况进行考查甄别,并按规定查处渎职和严重不称职官吏。
在重重考核下,不作为的官员想蒙混过关那是很难的,所以最好别存有侥幸心理。当然,以身试法、弄虚作假的人也不是没有。比如,永宁税课大使刘迪,宰羊置酒大摆筵席,招待当地有名望的老人,希望老人们请求朝廷让他留任。还有汉中同知王聚,大肆请吃请喝,让下属们向朝廷保举他为知府。结果呢,偷鸡不成蚀把米,作假事发被皇帝知道后,将他们给法办了。
虽说留任是对官员政绩的肯定,但会不会挫伤积极性啊?任劳任怨了那么久,最后却还是原地打转,想想也是郁闷的事。不过,皇帝也有招儿对付。
既然不能升迁,那就来点物质奖励吧。“可加俸、加衔,不可轻易更动”(明神宗万历皇帝语),虽说“屁股”不变,但是给你加点钱、升一级算作优待鼓励吧。当然了,“精神胜利法”那也是屡试不爽的鼓劲方式,例如“玺书褒奖”,类似于给你颁个荣誉证书以示奖励。
还有更绝的,当时地方官每三年都会进京朝觐述职,朝廷照例要请大家吃一顿表示表示。朱元璋于是“脑洞大开”:凡是政绩突出、为官清廉的官员都可以坐下来吃酒;政绩平平的呢,只能站着吃了;至于那些劣官庸官,对不住了,只能在门口排队看着别人吃,还得别人吃好了你才准走。众目睽睽下,站着吃就已经够难看了,更别说巴巴看着别人吃的,太丢份了,那你还不得回去好好干啊,起码下次来的时候可以吃得上。
这还不算完,朱元璋又想了个“损招”:为民造福的好官,将其事迹写在家乡的旌善亭供人传颂,做了坏事的,劣迹要写在申明亭上,引人唾骂。
正是在朱元璋的“大棒政策”和“精神制裁”手段下,官员们任劳任怨,明初的吏治为之一清,一直延续到明中期。当然了,明后期吏治败坏,官员久任就未必是好事了。例如,严嵩“为相”21年,久居大位,培植党羽,把国家搞得乌烟瘴气,最后被后人唾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