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气:意料之外的惊喜,情理之中的收获
2017年11月07日 17:00 旗书网 郑从彦
余世存先生是一位熟谙中国文化的大师。尽管他不像历代的文人雅士在节气里吟诗作赋,但这位博学多识的学者,依旧以他深入浅出的文字,诠释了节气的深厚底蕴和现实意义;也以博大精深的汉语,印证了天地节气的客观存在和神乎其神。
在《时间之书——余世存说二十四节气》一书中,余世存对于节气的细微观察,对于时间的深入分析,已经到了可望不可即的地步。尤其是对于时间间距的掌控,更是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在作者的文本叙述中,他能将二十四节气内所具有的历史意义与自己所处时间段的文化价值,既保持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又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联系。这种无缝对接或者实时切换的写作模式,真可谓读者之大幸,令阅读愈加畅快淋漓。
就古典解释学看来,时间间距是一个为了达到正确理解而必须克服的障碍。对此,余世存深信不疑。正是因为将时间视为一样极为美妙的事物,所以作者由衷地认为,理解和解释既然不可能完全恢复节气的原意,那么时间间距必须具有理解的积极性和建设的可能性。众所周知,节气是中国人生存的时间和背景,生产和生活的指南。作者能够真正说透这二十四个节气,关键也就在于把时间间距视为理解之积极和创造之可能的一种承载。正因如此,二十四节气意义发现的无穷过程才能真正实现。在本书297页的篇幅中,二十四节气的时间间距并不是一个空荡荡的深渊,其间充满着习俗和传统的连续性。毕竟,一切流传物都是在习俗和传统中向世人呈现出来的。
时间有得时、顺时、逆时、失时之别,人需要顺时、得时,也可以逆时而动,但一定不能失时。正如二十四节气时至今日依旧存在,并不是对某个杳无生气的存在无意义的延续,而是以共时性形态展现在当今时代的认识实践当中。显然,节气具备了这种精神保存和流传的功能。当节气和余世存不期而遇,那看似消失的历史产物便再一次回到了普罗大众的视线。
节气,在余世存的笔下开始重建,从疏离化中唤回的生命,既是原来的东西,又在继续延续着疏离化的过程中,获得了熟悉的美好所在。所以,这是一份意料之外的惊喜,也是一份情理之中的收获。不得不佩服,余世存是一位掌控时间的大师。
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特定的人格面具,但人格面具的风险就在于人们和他的人格面具合二为一了——教授与其课本,歌唱家与其声音,农民与其节气。实际上人格面具并非指戴面具者本人,可无奈的是绝大多数人皆认为该面具就是其自己。二十四节气仿佛就是中国人的人格面具,节气的产生一方面是顺应这个世界发展的产物,但更是一种对抗世界的体系。“古人把五天称为微,把十五天称为著,五天又称为一候,十五天则是一节气”,余世存先生从“见微知著”出发,在回顾先民立身处世的生活事实中,悄无声息地脱下了节气的人格面具,也在潜移默化中阐明了中国人安身立命的参照原则。
只不过,我们必须客观且辩证地看待这种“风险”,因为人格面具亦有它的好处所在。因为它可以让人过上一种更为自由自在、更少受人打扰的生活。这也使得在现代社会中为数众多的人过着双重生活,其中一重生活由人格面具占据主导地位,另一重生活则满足其他方面的心理需求。如果当今中国人能够诚实地面对自己,那么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与天地、自然、万物隔绝了,我们失去先人那样的精神,更不不必谈气节了。余世存正是发现了节气这一中国人的人格面具还未被充分开发,于是潜心研究,将节气的人格要素实现最大化的价值体现。
从“节气”到“气节”,这是社会所期待的,也应该期求每个人竭尽全力地接受和扮演社会分派给他们的角色。只是令人遗憾的是,中国人差点把老祖宗留下的美好遗产糟蹋得遍体鳞伤。幸好在这个时代还有余世存,他告诉每一个中国人:生产、生活有时,人生社会有节,人身人性有气,节气不仅自称时间坐标,也演化成气节,提醒人生百年,需要有精神,有守有为。毋庸置疑,余世存更是一位彰显人格的大师。
海德格尔曾引过荷尔德林的名言:“生命充满了劳绩,但还要诗意地栖居在这块土地上。”在对时间的感受方面,我们应该感谢中国古人,他们在传统中国文化中留下了天人相印、自然与人心相合的完美经验。在对节气的体悟方面,我们应该感谢今人余世存,他在今时今日带我们重温人与天地感应共鸣的古典时光,解读中国人千百年来证实的存在与时间。
《时间之书—余世存说二十四节气》
余世存著;老树绘
中国友谊出版公司
2017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