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好你哦,孤独 ——读《余欢》(异旅人丛书)
2016年07月29日 11:00 古人蒋瞰
布里斯班的冬夜很冷。那日早上起来,室友说上厕所经过我房门时有要敲门与我钻一被窝的冲动。但是后来,我们都找到了解决方法,比如穿袜子睡,比如等到睡前洗澡,这些都和日常习惯背道而驰。
但留学生活不都是这样?总不可能立即去买两床被子,或是装一个空调吧?省时省事省钱,所以,我竟然在冰箱里必备橄榄菜和饭扫光——这些都是我在国内不屑的——要有新鲜蔬菜、水果,这些罐头装的含防腐剂的咸菜怎么吃得?
“刘瑜也爱饭扫光呢!”室友是刘瑜的粉丝,我对她的大多数了解都来自室友,一起去买菜的时候,上课前客厅碰到的几分钟,见缝插针。
前两天她帮我下了PDF版的《余欢》。因为我写了个小说,她看后说我和刘瑜有点像,自我保护意识太强烈。外面死硬死硬的,里面柔弱透明。我想,那大概也不同,刘瑜是甲虫,我充其量是只没用的鸵鸟。
那晚,早早收工,穿着袜子躲进被子。
一分钟后,我给室友发了个微信,我终于找到了完美的两个字——决定。陈朗决定自己爱上了K。在我们这些有一点内心洁癖,爱自己胜过爱别人的人心里,爱,早就不是一种天然的冲动,而是一种经过生死熟虑考量后的功利行为,所以,是“决定”而不是“发生”。我想,我可以言简意赅地跟人们解释为什么在我身上只有流水账而没有插叙、倒叙的精彩故事了。
再接下去,所有的“纽约”换成“布里斯班”,大概就是现在的我了。
我的朋友:黑夜,“真焦虑”这三个字,橄榄菜(饭扫光),茶叶,罗大佑,论文——对了,论文,它是内心深处要感激的东西,因为有它,我目前的生活才有一个线索,否则,每一个日子都会像失重的氢气球一样,飞到天上去。时间好像一个疯狗追赶着你,你需要不停地回头,给它扔肉包子。
和陈朗一样,我也有两个在异国的朋友,她们分别比我小3岁、4岁;一个学日语和西班牙语,一个学国际商务;要真说起来,也时满满的故事。然而,尽管有她们,还是止不住的孤独。那些热闹的,总会令我疑心,仿佛是粉刷在生活之上的劣质油漆,风一吹,剥落下来,散落一地,再一吹,这些尘埃也就消失在了宇宙里。恨不得穿进隐形衣,消失在人群里。
这不应该是我在异国的生活,我应该去冲浪、浮潜、晒日光浴,我应该去听一场音乐剧,喝一顿下午茶,我应该和各个国家的人去BBQ,可是我总是一个人上学放学,一个人做饭吃饭,一个人睡下醒来,一个人矫情激情,然后幻想回国后的生活——我还是会回到杭州的小房子里去,我就是房东,没有人来指责我是不是打扫卫生了,用刀的姿势是不是正确。那个房子还真小,可是,太大的房子会把“小日子”给稀释了,就像陈朗,喜欢浓度很高的生活。高浓度的咖啡,高浓度的文字,高浓度的洗衣粉,所以她喜欢高浓度的房子。
如意很珍爱自己的感官——这没什么特别,和自己相处久了,对于细枝末节的感受特别敏锐。她觉得它们是她最忠实的朋友,给她带来最多的问候。尤其是嗅觉,她能分辨一个一天没有洗澡的男人和一个两天没有洗澡的男人的气息有什么不同。她还能辨认1路地铁和2路地铁的气息有什么不同。她觉得上帝就是刚洗过的床单散发出来的气息。
去年4月,我在博客上随手写了一段话——好像很早就有特别的嗅觉功能,细枝末梢的味道立刻能在周围形成一个巨大的场,过去的某一个场景情景重现。就像在今天这样一个没有听到鸟嘶、隔壁情侣吵架的上午醒来,空气里夹杂着大屋子里没有人声的清冷,正是年三十早上家人忙开了的江南味道。
罢了,只不过环境放大了某种思念。任何关系都是一种疾病,比如和父母的关系,就像是胃胀气,要不然我也不会一直独居。而现在想得可美好的与他们共处几月未必平安。而和其他红尘男男女女的关系,就像每个月都要来一下的腰酸啦、肚子痛啦,滴滴答答。
因此,要有信心,因为孤独才是常态,也时寂寞的唯一出口。我看好你哦,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