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海突围 4：长篇小说《绝命后卫师》
2018年07月13日 16:25 《绝命后卫师》 钱林森
当陈树湘率领着部队快要接近龙口镇的时候，侦察连长飞毛腿返回报告说，龙口镇只驻扎着国民党军的后勤部队。
陈树湘听了心里放松了许多。这里本来就是国民党军控制区，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会有一支红军部队从这儿经过。这才叫出其不意。
陈树湘说：“龙口小镇是咱们的必经之路，咱得趁其不备闯过去。小丸子。”
“到！”小丸子应声而到。
“你知道国民党军突然听到红军的军号声会怎么样吗？”
小丸子摇了摇头。
“我告诉你，”陈树湘摸着小丸子的脑袋说，“他们会发抖！等枪声一响，你就吹冲锋号，明白了吗？”
小丸子一下子精神振奋起来：“明白！”
战斗只在小丸子突然吹响的冲锋号声中持续了二十几分钟，101 团就顺利闯过了戒备松懈的国民党军需小镇，到达镇子后面的大青山中。这短短的二十几分钟的战斗起于小丸子的军号声也止于小丸子的军号声，而军号声的突然停止几乎把陈树湘的心撕碎。
当时部队是在小丸子突然吹响的军号声中发起的突然行动，部队按团长的命令，除了扫清当面的零散敌军，决不恋战，目标是以最快的速度通过镇子上山。而镇上的一支国民党警卫部队睡梦中听到红军的军号声吹响，弄不清此刻到底来了多少红军，都不敢出战，使得101 团如入无人之境很顺利地穿镇而去。可国民党警卫部队最终还是发现了其实这是一支偷越过境的红军残部，就从后面追赶上来。吹着军号的小丸子落在了最后，枪声骤响的同时，军号声也戛然而止。小丸子举着军号的手垂了下来，但并没有放开那支军号，血从他的手臂流到军号的铜皮上，像一朵鲜红的花朵一样绽放。
陈树湘领着几名战士返身回去，拼死击退追兵，把小丸子扛在肩上，一口气跑出镇子。这支国民党警卫部队的任务是保护军需，见军需仓库完好无损，也就放弃了追赶，使得陈树湘等最后的几名红军指战员能借着夜色的掩护遁入大青山。
到了安全地带，陈树湘刚刚放下小丸子想喘口气时，小丸子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小丸子微微睁开眼睛，看到团长，满是血迹的脸上居然绽出了充满稚气的笑容：“团长，敌人听到我的军号声，身上的虱子都抖掉了吧。”说着还发出几声咯咯的笑声。
“小丸子立下了大功！”陈树湘尽量克制着不让眼泪夺眶。
“团长，我最喜欢听你讲故事，毛主席和朱总司令的故事。”
陈树湘会讲故事，还能模仿毛主席、朱总司令的语气和神态，这在军中传为佳话。陈树湘也常常用讲笑话段子来缓解战士们在大战中的紧张情绪，这在101 团也早成了战士们最喜欢的娱乐节目。可小丸子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没有让陈树湘感到欣慰，反而让他的心猛地抽紧。陈树湘痛心疾首，他让卫生员检查过小丸子的伤情，知道小丸子的生命随时都会消逝，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提出要听团长讲故事，是不是老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
陈树湘说：“小丸子，团长还有一肚子的故事要讲给你听呢，翻过这座山，就能把你送进战地医院了，你一定要挺住，等着听团长给你讲更多的故事啊！”
小丸子一抬手，紧紧抓住了团长的一个手指头不放，就像儿子抓着父亲的手：“团长，你现在就给我讲一个呗。”
陈树湘将几乎涌出眼眶的泪水强忍了回去，他觉得不能拒绝这位小战士可能是最后的要求，就半躺下身子，侧身用一只手搂着浑身是血的小丸子，说：“好。我给你讲一个毛主席背枪的故事：毛主席平时很少挎枪的，但是在宁冈红4 军成立大会的那天，毛主席特别高兴，他挎上一支盒子炮，晃晃荡荡地走到行伍出身的朱老总跟前，说‘朱老总，毛泽东向你报到’。朱老总一看毛主席的样子，哈哈大笑，操着浓重的四川口音说，‘算喽，我看你毛委员挎枪的样子远没得挥笔作诗的样子好看哦。’毛主席脱口就来了四句打油诗，‘背上驳壳枪，师长见军长；朱毛一会师，愁死他老蒋！’”陈树湘突然发现小丸子的表情凝住了，“小丸子，小丸子！”
“当啷”一声，小丸子的另一只手一垂，像是刻着一朵血红花朵的军号从担架上掉落在石块上，那清脆无比的一声像刀一样刺进身边指战员们的心脏。
陈树湘的泪水瞬间涌出，他将年仅15 岁的小丸子紧紧搂着，像是再也不愿放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