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征史 红军颂》书摘
2016年11月08日 16:55 红旗出版社 中国人民解放军档案馆(编)
出发前
必 武
当我们感觉到主力红军有转移地区作战可能的时候(注一),我就想到我是被派随军移动好呢?还是被留在苏区工作好呢的问题。
有一天何叔衡同志和我闲谈,那时我们同在一个机关工作。他问:“假使红军主力移动,你愿意留在这里,或是愿意从军去呢?”
我的答复是:“如有可能,我愿意从军去。”
“红军跑起路来飞快,你跑得么?”
“一天跑六十里毫无问题,八十里也勉强,跑一百里怕有点困难,这是我进苏区来时所经验过了的。”
“我跑路要比你强一点,我准备了两双很结实的草鞋(注二),你有点什么准备没有呢?”
“你跑路当然比我强,我只准备了一双新草鞋,脚上著〔着〕的一双还有半新。”
我们这样谈话过后,没有好〔多〕久,我就被调在总卫生部工作,随着红军主力出发去了;叔衡同志呢?仍然留在中央苏区。我们到了贵州,有人说:看见报纸上载有他已遇害的消息。这一年近六十的共产党员,他是不怕任何困难,任何牺牲,准备为共产主义的事业而奋斗到底,准备随时在党的号召之下无条件地去工作,这从上面我们的谈话及以后的经过,就可以看得出来。
在中央苏区,因叔衡、特立、觉武〔哉〕、伯渠和我五个人年龄稍大,诸同志都呼我们为“五老”,出发时我与特立、觉武〔哉〕、伯渠等,都随着红军移动,经历了千山万水,苦雨凄风,飞机轰炸过无数次,敌人抄袭过无数次,苗山蛮荒的绝粮,草地雪山的露营,没有障〔阻〕碍住我们,我们都完全地随着大[队]红军到达了目的地,只有叔衡同志留在苏区,落到反革命的手中,而成为他们的牺牲品。这是怎样的令人悲愤的事呵〔啊〕!叔衡同志的肉体被敌人毁灭了,他的精神不死,现在有几十万几百万的人踏着他的血迹前进而纪念着他。他个人死了,他在千万人的心坎上活着。那些杀害他的人,已被钉在永远羞辱的柱子上。
我在出发前,虽发生过随军去或留后方的问题,可是红军主力向什么地方移转呢?经过些什么地方呢?路有多远呢?这类的问题,没有发生过,也没有听见别人谈过。当时为什么不发生这些问题?
这因为红军是要北上抗日的,当时正北面和东面,敌人重重叠叠的〔地〕筑满了乌龟壳,大部队通过较困难。西边的乌龟壳要稀落些,主力转移地位自然是由西向北前进,这是毫无疑问的。至于转移到什么地方,经过什么路线,走多少时候等问题,系军事上的秘密,不应猜测,而且有些问题要临时才能决定,如行军走那〔哪〕条路,什么时候到达什么地方,有时定下了,还没有照着做,或做了一部份〔分〕,忽因情况变了又有更改,这是在行军中经常遇到的,只要大的方向知道了,其余的也就可以不问。
我们向陕、甘前进,还是到川西后才决定的。假使在出发前,就知道要走二万五千里的程〔路〕途,要经过十三个月的时间,要通过无人迹无粮食的地区,如此等类〔等〕,当时不知将作何感想,是不是同样的坚决想随军出发呢?这都不能悬揣。但在长途中遇到一切天然的人为的困难,不会令我丝毫沮丧过,同着大家一齐克服过了。到瓦窑堡后,东征时还是跃跃欲试。这样看起来,即在出发前知道路很远,时间很久,险阻艰难很多的话,也未必能变更我随军的意念吧!
( 注一)在广昌战斗后,洛甫同志在《红色中华报》上写了几篇关于红军战略的论文,说红军在必要时应当转移地区作战,现手中无原文,题目和时间都记不清楚。
(注二)中央苏区所谓草鞋,不是用草编成的,完全没有草的痕迹,布底,针线缉得很密,鞋前面有三个或五个布作耳子,后跟也是布做的,样式如草鞋有耳,实际上全不用一根草,但名字仍叫作草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