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食|厨房札记（二）
2016年07月07日 10:18 红旗出版社官微-左读右涮 落茗
四季
那时候，祖父退休之后除了闲时钓鱼之外，年头到年尾都经常会跟祖母两人出没在田间地头。从丝瓜、绿豆到土豆、番薯，从花生、玉米到菠菜、甘蓝，餐桌上的时令果蔬在我童年期间从来没有断过。
由于身居南方，一到春天，油菜花把整座山包都给裹了，煞是好看。不久之后，一片片的油菜在这里逐渐丰满荚果。在以前，这儿还有粮油供应站，祖母会把晒好的油菜籽拿到这儿榨油。榨油的时候，整座油厂弥漫着浓郁的香气，所以我到现在依然还记得榨油厂边的煎包们是怎样诱惑我的。而菜籽油自然也成了早些年的灶头必备，直到榨油厂的关闭。
春季之后，院子里的葡萄树开始壮大自己的王国子民。到了六七月，葡萄树叶终于填满了整个院子的天空，一串串壮硕的葡萄都在藤蔓上慵懒地吊着。这些葡萄除了平时食用之外，祖母也拿来制酒。待到秋冬之时，一杯葡萄酒下肚，齿间充盈着葡萄果实的香甜，久久不肯散去。
夏天里，祖母也会邀上邻居大妈们去拔鲜笋。五六点出发，中午之前就可回，说来也许是祖母在农作上天赋异禀，每次都会带回来整整一大袋。这一袋笋倒进大盆，然后用清水浸泡一段时间，待到外壳发软，就可以开始剥笋了。
首先，拿剪刀在笋尖斜剪开一个斜切面，接着用右手手指压紧这个切面，另一只手拿着笋根在右手手指上旋转。随着一阵清朗的声响，青笋的竹衣即被剥去大半。最后在从另一个方向旋转一次，一根笋就这样剥好了。
夏天的笋，祖母往往拿来腌缸用粗盐腌制。也是等到秋冬取出，拿来与黄鳝、火腿或者排骨炖汤。哪怕这个冬天的风再寡淡，到了此时，整个厨房都会充盈着夏天的味道。
除了腌笋之外，祖母还会用那口缸来制作腌豇豆、腌咸菜、牛肉酱等佐菜食材。不知道是不是祖母的奇妙能力，从那口缸里出来的食物二十多年来永远保持着我刚能记忆味觉时的水准。
到了秋冬，仓库都会被散发着泥土味的各路食材填满，有些报到晚的，连站票都买不到，于是不得不走上被拿到市场上售卖或者转给各路亲友的路。大概也是在这个时期的耳濡目染，我在小学三年级之前慢慢掌握了对各路食材的甄别、宰杀和初步处理的能力。
过了腊八，长辈们就开始规划春节的食谱了，以至于整个年前的大半部分时间都献给了集市和厨房。到了大年三十，全家都会在厨房里穿梭，如同完成一场食材的祭祀，每一道菜品都会被冠以神圣不可侵犯的名号。
年快过完了的时候，院子里与葡萄树作伴的枇杷树也开花了。
又一年，春天来了。
未完待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