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雷不鸣|你是否爱过孤独
2016年07月06日 15:02 红旗出版社官微-左读右涮 聂磊旻

【小聂,衢州小哥,天涯浪子,吃苦驴友,体育深度中毒者,驾驭文字比驾驭姑娘更高明的才子。】
我不知将去何方,但我已在路上。
新年一过,无数如我者,咬牙挥别,披荆上路。
进城务工的初夜,全世界都是柴静的话题,看无可看,孤独求睡。我兄弟洛阳袁正东发言了:喜欢柴静,不如喜欢柴进——小旋风柴大官人,但凡喝酒全他买单,太美。
是啊,我等草民,与其听柴静的话受雾霾的吓,还不如学柴大官人的样,请兄弟的酒结天下的义。说到底,混得了世自然惜不了命,时至今朝,谁还在乎安全感?
“安全感多半是迷信罢了,他本不存在,也不曾有人感知过。”《假如给我三天光明》的作者海伦·凯勒说过这么一句话——她活了88岁,却有87年生活在无光无声无语的世界,内心强悍到极致。
我也算一枚踏千山、度日月的货,但却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所以自我意识到这个问题后,就一直探究前因后果。
2014年7月的一个凌晨,在埃塞俄比亚首都亚的斯亚贝巴转机,百无聊赖,终于把这个问题想明白。
7岁那年的寒假,雨夜,我独自去大姨家。3公里的乡间小道,外面大雨瓢泼,我穿着雨衣和雨鞋,还打着一把雨伞,手上拎着一个手电。四野苍茫,雨打浮萍,幼时的我就这么一个人走着——时隔多年,我始终不能忘记这个场景,因为荒野、寒冷、孤寂,可我偏偏却感觉非常舒适。

多年后,我逐渐意识到,这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而雨衣、雨鞋、雨伞、手电恰恰可以给我营造一个狭小及温馨的的环境。
长大后,跑的地方多了,这个情景出现的次数越发多。所以至今我最喜欢的地方还是一个人在车里,最好是开往一个不知目的地的远方;每个冬夜,我不是喜欢搂着姑娘,而是喜欢一个人钻到厚实的睡袋里,脸朝墙壁,静静地借着手机光线在本子上上写一点东西。
习惯了独自在长夜里看书或者码字,但总归不太喜欢独喝。喝酒是粗犷随性的事情,要群聚,最好有哗变,贵在气氛和缘分,但是文字和意识不是,只有感觉到孤独,触觉才会敏感,神经才会起风月。
安全感的缺失,让我开始寻找物件作为情感上的替代。
我有一只过时的箱子,那是我参加工作那年,父母送我的礼物。
少小离家,父母几乎没送过东西,这是我家的传统,儿子不到十岁便要扔到外面栉风沐雨,读书、考试、就业、恋爱、成家……所有事情都要依靠自己。
箱子不是什么好箱子,聂老师在海宁皮革城买的,150多元。这只箱子从2008年奥运会开始跟着我纵横神州,去过我去过的所有的地方,全国30多省目前只差新疆和黑龙江它没抵达。这许多年,它沾过沈阳的雪花啤酒,溅过贵州的茅台,带过希尔顿酒店的香水味,也散发出川藏线上的牛羊粪……
两年前在金华开同学会,大醉,凌晨三点要坐火车回杭州赶次日的采访,老兄弟们互相搀扶着送我去车站。结果在横穿铁轨时,老班长把箱子的滑轮砸到铁轨上,碎了。
过年时把箱子拿回老家,好不容易找街头师傅修好了。再后来,它和我去了南非、韩国、贡嘎、香港、西藏、青海、巴西……直到去年,它的拉杆也折在里面了,我才很不情愿把它擦干净,供在新房的卧室里。

多年的游荡已让它看起来比我还惨败,箱子前后上下贴满了各大航空公司的近百张行李票,有些因为年岁太久早已褪色到成一张白纸,但就是这些让它看起来像个戎马倥偬、勋章等身的持节老将。
去年在广州出差,一位朋友看到了,说这箱子也太破了,便送我了一只高档行李箱。自此,这只破箱子方才告退——可好几次出差前瞥到它,总有一种把一位生死与共的兄弟落在家中的悲哀。
除了车里、睡袋和拉杆箱,还有一地我也极喜欢——帐篷。
那是四川境内的禁攀雪山——海拔5600米的贡嘎山腰,没电没热水没网络没人烟,因为躲雪崩,我躲在好几次差点被大雪压塌的帐篷里足足35个小时。因为山上缺水缺食物缺姑娘,所以12天没洗漱,胡子拉扎、神情憔悴,每天干什么呢?就在帐篷里抽烟、喝酒、写东西,中国登山队的教练看到我,大惊:“你要自杀是吧?赶紧多喝点。”
其实他不知道,百年多病独登台,自我锤炼小事做起——看《平凡的世界》,孙少安孙少平兄弟,多苦难、多孤单,可他们又多么强大。下期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