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敏对话陈仓:身体进城与精神还乡
2016年07月06日 16:46 红旗出版社官微-左读右涮
故乡,在大多数人的心中都是一个神奇的存在,无论是穷乡僻壤还是繁华都市,故乡都是人们心中眷恋的地方。“回不去的故乡”,听起来太过伤感,但听完“进城”系列小说作者陈仓的讲述,却又是那么真实……
今天下午,金牌出版人袁敏对话作者陈仓,讲诉“身体进城&精神还乡”,感受“百年孤独”式的沧桑巨变。作为推出过《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获奖作品选》和《三重门》等重量级图书的金牌出版人,袁敏这次策划出版了“进城”系列小说,把作家陈仓从幕后推向台前。
袁敏对话陈仓:身体进城&精神还乡
1
陈仓:我一直在走向远方
陈仓从农村走到城市,并不是那么顺利的,或许是这一路走来的艰辛,让他写起城市化进程中农村与城市之间的人性冲突时,那么得心应手,让他的小说充满血泪和撕裂。
我这个四十多岁的人,小时候吃过草皮树根,最恐怖的是吃过石头粉,当然也吃过很多野菜,现在很多人不相信我,觉得吃野菜是一种美好享受,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几岁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十岁左右与哥哥一起去河南淘金,哥哥当时才十九岁,在一场事故中哥哥为了救我,也去世了。我与父亲两个人相依为命,后来我一边赚钱,一边把自己养大,供自己上学,一步步地走远了,真的就抛下他一个人……我流浪了很多的地方,吃了很多的苦头,受了很多的委屈,遭到了很多的打击,李银河老师前几天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我的文字是用皮肉熬出来的,这是很准确和形象的。
最开始,我被分配到陕西丹凤县城工作。后来,从西安,跑到了沈阳、北京、广州、福州,最后到上海。我一直在走向远方,开始我与老家的人一样,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远,哪里才是自己真正的远方,所以判断的依据就是,哪个城市地盘大,哪个城市人多,哪个城市巷子深,哪个城市楼房盖的高,那里就是远方了。所以,我在塔尔坪那个小山村当农民的时候,觉得那个小镇是远方,我在小镇上念书的时候,觉得那个县城是远方,当我在县城工作的时候,我觉得西安市才是远方。
因为心中有远方,我于2003年跑到了上海,看似是一个无意识的跳动,其实在潜意识里,这个城市命中注定,是最终一点点掩埋我的那把黄土。把上海做为我的终点站,原因起码有几十条之多,在到处漂泊的那些岁月,我对每一个城市都表示过迷恋,都希望自己能把根扎下去,或者是把自己一点点埋起来,但是其他城市让我留下的理由都不充分。
2
在都市回望乡村
陈仓已经在上海安了家,娶了个上海老婆,也有了个儿子。照他自己所说,娶了城里的老婆,那么城里就有亲戚了。并且在上海找到了自己的圈子,当然是文学上的圈子。
这样是在上海扎根了吧,但扎下了根,像城市两边移栽的行道树,却不能彻底消除一个人的乡愁。陈仓曾经把父亲接来上海,但父亲却是极度地不适应,总想着回去自己的家乡塔尔坪,而这段经历,也正是陈仓创作小说《父亲进城》的原型,可以说,这部小说是十分真实的。
在都市回望乡村,有一个核心就是尽孝,陈仓总是说自己不是一个孝顺的儿子,每年陪父亲的时间不多。而现在,在老家,也只剩父亲了,每每提起父亲,总是能看出他的想念和担忧。在活动现场,播放着今年年初,陈仓回塔尔坪拍的视频,看着他的父亲,听着与父亲的对话,陈仓偷偷在抹眼泪……我想这不是他一个人的纠结,甚至不是农村进城人员的纠结,而是无数不在故乡的人共同的纠结。
看着视频中的家乡,听着与父亲的对话,陈仓眼中泛着泪光,进城和尽孝之间的纠结,很多人都在经历……
3
哪里是真正的故乡
前段时间身体不好,就又瞎想了一个问题,也算是我对一篇小说的构思,如果现在我真死了,到底是迁回陕西那边呢?还是埋在上海这边,甚至在陕西与上海各建一座坟墓呢?结果还是觉得把我埋在上海比较好。
陕西那边已经很荒凉了,除了姐姐之外,只有父亲一个人了,父亲一旦去世了,我的故乡其实就不存在了,如果把自己埋在那里,逢年过节的时候,还有谁会给我上坟呢?我不就是孤魂野鬼了吗?
最大的孤独,其实不是生着的时候,而是你死了的时候。如果埋在上海呢?虽然儿子目前还小,等他长大了懂事了,起码在过年过节的时候,会给我送枝花去的吧?起码可以给我扫一扫墓碑上的的尘土吧?所以说,那个你希望埋着你的地方,其实就是你认同了的地方,也就是你真正的故乡了。
End
回不去的故乡,其实听着是让人毛骨悚然的,如果故乡都回不去了,我们再往哪里去呢?“精神还乡”,或许给了无数人一条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