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雷不鸣丨又一年胡天野地而去
2016年06月15日 10:21 红旗出版社官微-左读右涮 聂磊旻
又一年光阴撒手人寰,人事错落,欠稿无数,脾性爆如初。多年前便有老前辈赠言:“眼见寰宇日渐堕落,我却凛然清高”——而今骑马过三关,见不到佛陀,梦不到恶鬼,不争不吵,酒量大增。
今年没人送好玩且好看的日记本,所有行程只能乱七八糟记在草稿纸和采访本上。大约翻看了一下,不外乎半年飞8万公里、三个月走11省19地市这般无聊的统计,远不如去年在日记本上算,“赤兔马日行千里,时速41公里每小时,直逼小飞哥电瓶车”,或写“北京雾霾闻起来有中南海味道,杭州雾霾有利群的味道,金三角地带的老百姓实在太幸福了”来的好玩。
好在下半年,我徒弟送了一个很贵的、海明威同款日记本——可我记得,当初给她看的是海明威喝威士忌的照片啊……
岁末骑马客京华,没球踢,闹酒荒,免不了要矫情。
这些年和大家一样,一到岁末就喜欢搞总结,就像前几年,兄弟们半夜约人喝酒,我总是正气逼人地大喝一声:别烦我,我在搞总结。不知道的都以为“总结”是个姑娘,每年年底来征一次粮。
我们都习惯寄希望于来年,又想翻天覆地,又得信誓旦旦,弄得像真的一样。其实元旦一过,该懒惰依旧昏睡,该闲散照旧扯淡,这是娘胎带出来的毛病。如果几百字可以治好,那熊孩子有没有素质还需要看隔壁老王吗?《故事大王》、《知音》外加机场书店里的励志书籍可再立新功。
前几年的总结都是按月份写的,回头看看,一般都圈在狗屎文字、放浪酒量、走山过水三大序列,今年不一样,今年欠了太多情,浪不起来。所以就希望明年能良一些。
这一年,关于文字。
几乎没有写出什么好玩的东西。多年前,每隔两天写一篇博客,实在写不出,就上一句:“上一篇博客的标题取得真好”来耍赖。今年感觉便是如此。
自古文章喜险不喜平,可偏偏日子过得安生。一三五喝酒,深夜把梦碰碎;二四六早睡,醒来擦干眼泪;周日最好,买菜烧饭洗衣服——恨不得自己在家放把火,营造烽火连城的幻觉。其实也真放过,半夜打火机找不着了,寻张纸,煤气灶上点着,点完烟随手一扔。过会,垃圾桶着了……
以前都说太忙,如今则太闲,玩笑开得像三国时代那个伟大的曹丞相,有事没事就喜欢大笑,结果只要一笑就杀出一队人马要砍他的人头。此前和兄弟们喝酒,“我有上将潘凤,可斩华雄”的玩笑历久弥新,如今就是互相问:“丞相为何发笑?”然后一帮人端着酒杯笑到岔气。
今年主要把木心、博尔赫斯走了一遍,可过程非常坑洼,比绕城高速被大货车压坏的硬路肩还颠簸。这能怪我吗?要怪就怪各大啤酒商和火锅店老板。
也写了一些文章,写得时候“铁马秋风大散关”,情愫万千,写完一看,恶心得像东方不败手术失败。
这就是问题所在。是心态不好?错,是心态太好。都说人不犯贱,天诛地灭,一个安逸的环境很难出得了牛逼文字,你想逆转经脉,一字抵千军,不吃点苦受点罪,枪毙前交个子弹费,哪里能抵达“潘金莲倒挂葡萄架”的境界。
努力不纠结,不烦躁,爱谁谁。不时提醒自己,万事皆可敷衍,读书这事必须有“看竹何须问主人”的自觉,心要软,刀要快。
本想今年年底把这两年的“不雷不鸣”整理成册,为此还去买了几箱比利时第一啤酒——都威,结果酒早喝完了,台式机键盘依旧一层灰。
这一年,关于心事
心事浩渺连广宇。岁末,和江湖老友们重逢,也算慰藉。尤其看到一些被迫转会的中超球员兄弟,迎来峰回路转神逆转。喜洋洋。
前几天,有前同事找我作调查报告,问“接下来有什么计划”。我说:计划就是希望自己早一点能做到,不需要问自己“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心事最难写,因为这不是回路,这是死循环。就像我常问报社平胸女编辑的那个问题:“华山派剑宗传人封不平,岳不群该怎么叫他?你是封兄呢,还是平兄?”
这一年,关于喝酒。
唉,每次都说这个话题,就像从前写梅西和国足,是形容词都用尽,早就新意全无。反正每次喝大酒前都是“凸宝盖”,像冠啊,军啊,雄赳赳;喝回来全变成“反犬旁”——猪啊,狗啊,禽兽不如。界门纲目科属种,一顿酒全跨越了。
这一年,关于旅程。
一个人如果害怕寂寞,就会迅速达到无耻的地步。
这一年,旅行版图上又增加一些国家和城市。有些地方这辈子都不会再去,便好好呆了一段时间。在秦岭和大理的深山老林里,还埋了几个香烟壳,塞了随手写的一段文字,以后有缘被人挖出来,这个地方就是“张无忌埋经处”。
一直在路上,只是没有往昔的欢乐。
这一年,关于电脑。
作为行走江湖的第一贴身利器,这一年又早了不少罪。
青纱帐里坏电板,山海关前丢电源,一到江南烧主板……好几次掏出电话准备打给收废品的,好几次忍住了,现在出门都要带两台电脑,以防天有不测风云万千娇百媚……
一句话总结2015年:早岁哪知世事艰。
这些年,从山从水从浪,明年从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