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雷不鸣丨写作是为了光阴流逝使我心安
2016年06月12日 11:00 红旗出版社官微-左读右涮 聂磊旻

秋愁是最消磨意气的。
整日囿于樽前和裙边,总要写点东西。但拖稿成性还自我安慰,写的东西不能太应景:过于重视时效,文字会显轻浮——看到此处,我的编辑肯定在骂:“你大爷的,你天天轻浮天天拖稿,装神马犊子!”
近来辕马安宁,侥幸有时间进行规模化阅读,上一次如此集中火力的“扫荡”还是2005年——2007年,那两年的凌晨、酒后、车厢、候机厅……我安心看全了800多本书。之后这些年,就是慢慢消化,卖字换酒钱。
之前一直认为,在一个模糊的价值体系背后,肯定有一个得过且过的人生。结果难为33岁来临这一月,还能有枪弹不足的空虚,还能给自己安置一张静心的新书桌,于是一个人看了近1个月的书,终于无聊了,就花了2天时间,整理出140个140字内的文章开头和30字内的结尾,充斥着各种傲娇色情、大气狠绝、牛逼孤寂……反正就是西山一窟鬼类型——小侄女要上学了,准备以后让她背下这些东西,然后去学校灭老师去。这些写法,我敢保证老师们都没几个看过。昨晚有人问我,这样有什么意思呢?我想了半天说,希望我侄女能拿到“花样作死作文大赛总决赛”冠军。
废寝酗酒,忘食阅读。那日看到《金圣叹全集》第五卷下册,突然想踢球了,“杀上梁山泊,一人发个祝英台”,自己想想都乐了。
然后就停下来写这篇文章。
1.
作为西方文坛的黄药师,《麦田守望者》的作者塞林格写过一句很拗口但可以再流传100年的话:“一个不成熟的男人是为了某种崇高的事业英勇地献身,一个成熟的男人是为了某种高尚的事业而卑贱地活着。”
换个简单粗暴的说法就是:在生活里,轰轰烈烈提前完蛋的,都是被人忽悠去冲锋的炮灰,而延年益寿的则是那些裙边拖地的老鳖精。
在杭州时,每天要去单位点卯——神祗仙家都要早朝,何况值日功曹。车子常堵在半路,便独自抽烟和背书,“傲倪昭谏,茂异简言。金书梦珏,纱护卜藩……孟称清发,殷号风流。见讥子敬,犯忌杨修。”背不下去了,就打开手机百度一段,看两眼,接着背。反正路那么堵,时间有的是,仿若回到了从前那段少年不惧岁月长的时光。
虽然公路上车龙蜿蜒、尾气横生,但是这种无聊时背诵幼时便朗朗上口的古文却是畅快之极,往往背着背着,便可以寻到一篇文章的好开头。最关键,这时候我总能被自己营造出的幼时暑假,午后懒洋洋起床,借着树影、蝉鸣,切半个西瓜、看两本小说的惬意所感动。
人家上班怕堵车,我只愁堵不到天黑,这样在车里我就能把这篇文章全部想完。至于是轰轰烈烈还是卑贱地活着,得去庙里摇上一卦,我也说不清楚了。
每天在路上时间多了,就喜欢这样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
已记不得哪个作家说过这么一句:“年轻时已能耐寂寞,是我仅有的一点过人之处。”浪子泊舟靠岸,风景似乎不同。
其实,这篇文章我本想写得气象万千一点,但起笔时想到,最近刚学会一句“写到粗犷处,要特别细腻”。那就这样了。
2.
自古文青多傲娇,很多人喜欢用些佶屈聱牙的文辞,再来几段意识流倒插叙,一般而言,这篇文章就和狗屎差不多了。我最反感一点,写文章的人动不动来一句“谨以此文献给某某某”,这难道不是追悼会上惯用的切口吗?
“我写作,不是为了名声,也不是为了特定的读者,我写作是为了光阴流逝使我心安”,博尔赫斯博大师说了多少遍了,一个个都不听。
做了8年记者,从未想过稿子怎么写。如今离职了,倒有时间想想,“特稿和小说的区别”,“如何用最简单的文字表述发生了什么,如何用比较复杂的描述表述怎么发生的”,“当时写这篇文章只用了一条明线,如果明暗并进两翼齐飞呢?如果三线齐发,在倒数第二段集体会师呢?”……
每个码字的人都有“理想”二字护体。当然不是每篇都是“传世名篇”,现在能做到“传厕名篇”就是神来之笔。
“传厕名篇”这个概念是哪里来的?读大学时,我的线性代数老师是个变态,每次考试都不让大部分人过,我就把他的手机号码写在杭州城站火车站男厕门后,还加了一句“同性交友,迷药办证”……后来,我就把这个故事稍微整理下,发在班级的群里,结果深受兄弟们好评。在好长一段时间里,大家上厕所蹲坑时,都会想起这篇文章,然后通畅无比。这就是“传厕名篇”。
很多人说,最近自己码字憋到内伤,这样的问题我认为主要是“三观太正”。
比如很早以前看到博尔赫斯全集里写过一个中国女海盗叫金寡妇,前两天看到新版博尔赫斯全集里面改正了,叫郑寡妇。
这样的微小和谁都无关,但是我可以为此专门写一篇关于生活、回忆和文字的随笔。
早就过了风云际会、出人头地的年岁,只是相信天文学击败了宗教信仰,福尔马林绝杀了盗墓行业,但是互联网终结不了文字。
两鬓霜,一客行,新绿衬酒红;七颗星,一袍风,佛陀对书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