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一书店|没有书店的大学就是没有菜市场的城市
2017年02月01日 10:39 旗书网 徐康亮
“每一所大学都应该有一家书店,就像一个城市社区少不了一家菜市场。每有一家书店撤出大学校园,就会让大学的底色黯淡了几分,说得严重点,大学精神也因此少了点高雅,多了些庸俗。”
上班的地铁上,朋友圈刷出的一篇《没有书店的大学就像没有菜市场的城市》令人感同身受。
作为一个也算是“饱读诗书”的人,在我看来,摆个摊位,敞着门卖书的静闲斋书店是人大最有气质的书店;张贴着各种名流光顾照片,有着“谈笑有鸿儒”氛围的风入松曾是北大有名的代表;除了静静地卖书,还怎么样好玩就怎么样来的季风书园是华东师范大学中一派别样的风光。然而这些书店,却因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不是悄然无声的关门大吉,就是高昂着头颅,挂一块“暂停营业”的门牌,屈身退出这光怪陆离的世界。
在心塞这些大学实体书店逐渐消亡的时候,我的脑海里似乎飘过了一丝庆幸和鄙夷。庆幸的是自己就读的这所“不入流”的大学,没有一家能称得上是“书店”的书店,所以也就无所谓美好精神记忆的消失。鄙夷的是名校校友“无病呻吟”,放着高大上的图书馆不管,尽去感慨怀念这些杂七杂八的小书店。
下了地铁,我的脑海里却仍还在回想刚才那篇文章的标题:没有书店的大学就像没有菜市场的城市。虽然我的大学没有一家像样的书店,但是记忆里的故乡,却有一家小小的书店。那算是人生最“煎熬”的一段时间吧。高三,一年365天几乎没有在家超过24小时的一年,坑爹的学校实行着精确到一分钟甚至一秒钟的作息时间。周六下午考完数学之后2小时的放风时间,大概算是这一周最愉快的时光。
而那家小小的书店,就开在离学校大门不远处,一间门面很小的两层小楼里。老板娘端坐门口,一直小心翼翼地照看着门口那堆报刊。书店里面很小,四周的书架上垒满了书,为的是节约空间。中间的一张大条桌上则堆着让我们深恶痛绝的教辅。我们甚至一度觉得这家伙就是里应外合串通老师,给我们提供各类教材教辅的“奸商”。
每次去那里,我们也不追求什么高大上的精神食粮,就图一些试卷考题之外的新鲜信息。买的最多的大概都是一些体育杂志、格言、意林、漫画类的闲书。我们放风的时候,大概也是老板娘一周最开心的时刻了。她总是笑脸相迎,拿出各路货色,任由我们挑选。慷慨的我们一般都是人手几本,满载而归。老板娘爽快地接过我们递过的纸币,麻利的放进抽屉,找过零钱,我一直记着这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动作。在如今“支付宝”横行的时代,这样的动作,也许在未来,就将成为大家最深刻的记忆。
最近在朋友圈看到学弟学妹吐槽这家书店的老板娘如何不热情,随手多翻几本书就开始不耐烦,动不动就鄙夷的问一句:“买不买的啊?”我黯然一笑,开始懂得老板娘的心思。
还是这帮小兔崽子不懂事,她一个老女人守着这家书店基本就是一辈子,每天都要面对很多在她看来弄不灵清的顾客。她喜欢固执的站在自己的道德制高点,去讽刺挖苦顾客,甚至去和他们争吵。因为可能在她的世界和生活里,坏人要多于好人,她的尊严魏然不可侵犯,但她也只是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自己仅剩的那点统治。她可能不懂得与人与事和谐相处时的快乐,甚至金钱就是她世界里的唯一,但她却一个人坚守着这家小书店,至少为那时的我们提供了些许的慰藉。
其实谁都没有错,而是应该感到庆幸。你应该庆幸自己只是一个去买本书的顾客,而她应该庆幸自己只是一家偏于一隅的书店老板。你只是机缘巧合的路过了这家书店,信步走上去瞧了两眼,喜欢,开心地掏钱买下;不喜欢,怏怏地走开。除此,再无瓜葛。
没有书店的大学就像没有菜市场的城市。小城的菜市场喧哗、吵闹,甚至污水横流,但是那里的蔬菜瓜果新鲜,那里的鸡鸭鱼肉鲜美,重要的是可以与小贩讨价还价,争个面红耳赤。一切看似人间烟火,可这何尝不是一种生活的姿态,一种自由的体验。一座再大的图书馆,它可能装下所有的书,但它也可能没有你喜欢的那本。图书馆它很功利,它很势力,它在拒绝一批读者的时候,也拒绝你的挑选。而旁边一家数十平米的小书店,来者不拒,就藏着你喜欢或者想读的书。走进不同的书店,感受不同的气质,在那里读一本喜欢的书,就如同谈一场不朽的恋爱。
如今我们已经习惯了在网上买书,趁着某某电商大促的机会,往购物车里使劲塞进几本书,凑足价钱,下单完事。且不说财大气粗赔本卖书赚吆喝的电商只是堆砌所谓的畅销书,把书买回来的我们,又有几个能认认真真地把书看完?购物的愉快也许只停留在拆开快递盒的那一瞬间,其余剩下的就只有,还来不及撕去塑封,只保留我们一时之爱的书。就如那琳琅满目的超市,精确到克的蔬菜,失去的不简简单单是那一两口人间烟火,失去的是我们的生活态度,以及我们挑选的自由。
上帝总是公平的,公平之处就在于他留给了我们一个不公平的世界。拥有了高大上的图书馆的大学失去了那些特立独行的书店;坐拥便捷网络的我们,失去了放慢节奏,细细抚摸挑选书籍的机会。
也许就如那篇文章最后所说的那样,一家小吃店、一个饺子档,尚能在人们的味蕾上留下深刻的记忆得到如此的爱护,何况能承载大学精神的书店?一家书店,就应该是得之我幸,失之我痛,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