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也是宋朝
2016年06月14日 16:24 郑从彦
一个站在近代门槛上的王朝
瓦舍勾栏契约时代
全民皆商共治天下
“天下第一宋粉”吴钩
历时多年爬梳巨量史料
终成文字版“清明上河图”
对于绝大多数中国人而言,他们获得历史知识最原初或最系统的方式便是在学校学习历史这门功课。因此,儿时的记忆基本成为了他们的基础历史观。尽管他们明白历史本身在任何意义上不是一个简单的文本,也不是单调地记述或叙述,但说真的,他们只能了解以文本形式或叙述模式体现出来的历史。
换而言之,他们只能通过预先的文本或叙事建构才能接触历史。如此一来,在许多人的印象中,一提到汉朝和唐朝,就引以为傲,可一讲到宋朝,基本也就剩下了一声叹息。
之所以会有如此的历史观,便在于中国人看待历史,基本局限于对国运的关注,因而也就影响了对历史的客观判断。近日,青年学者吴钩的新著《宋:现代的拂晓时辰》,便打破固有观念,以一种相对超然且严谨的心态和方式去评估宋这一王朝的文明表现。作者通过解析海量的各类记述宋朝的文献以及研究各种各样的宋画,从生活、社会、经济、法政四个层面展示了一个“鲜为人知”的宋王朝。
值得强调的是,在本书中,宋朝已不再是“积贫积弱”的代名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颇有分量的评价——现代的拂晓时辰。
生活上,宋代人对黑夜的开发,使寻常市民在夜晚不再只是待在家里睡觉,而是开始拥有丰富的夜生活。可以说,中国社会的繁华夜生活是从北宋开始的,而这恰是近代社会的一个特征。
社会上,宋朝开始出现大量市镇,这便是中国最早的城市化进程。而城市化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城市的经济功能被发现,城市遍地的就业机会、繁华的经济、灯红酒绿的生活,让大量的农村人口疯狂涌入。商人与商业,将城市与乡村无缝对接。
经济上,宋可以说是中国几乎所有王朝的例外,在历朝历代抑商、辱商、贱商的大环境下,在宋朝做一个商人是特幸福的一件事儿,在这里商人受歧视的程度最低,商业环境最为宽松。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宋是中国商人的黄金时代。当然,从思想层面而言,“言义不言利”的儒家主流意识形态也就出现了瓦解之势。
法政上,宋代法制体系之繁密超出一般人之想象。以民商事立法为例,宋朝民间租贷、抵押、出典、买卖等均有周全的法令给予规范。法学近代化在宋朝已经有了端倪,而中国“人治”的治理传统也在宋以“法治”取而代之。
从结构主义和后结构主义对历史二元的批判来观照,“历史”这个词本身是含混的。一方面,它指一系列真实的事件,同时另一方面又指人民对这些事件的叙述和杜撰。这也就意味着真的历史与编写的历史会出现不自觉的混同。但,毋庸置疑的是,真的历史会更吸引读者的关注。
阅读《宋:现代的拂晓时辰》一书,的确有耳目一新之感。当然,这种感觉一方面来自对宋朝闻所未闻的无知性,而更多的则来自于前所未有的优越感。
通过阅读,读者了解了中国在宋代便实现了社会经济的跃进、都市的发达、知识的普及,甚至惊叹原来宋朝可以和闻名世界的欧洲文艺复兴相提并论;读者发现了中国封建社会的特征到宋代已发育成熟;而近代中国的新因素在宋代已显著呈现。
而更让读者欣喜的是,现如今流行的“叫外卖”、“相亲”、“证券交易所”等现代化词汇其实早在宋代便已成为社会常态。
可以说,吴钩笔下的历史,是真实的历史;吴钩书写的宋朝,是登峰造极的王朝。吴钩对宋朝所施予的全神贯注的注意力基本上是客观逻辑叙述和主观美学鉴赏相结合的体现。其对于表现宋代过去的历史瞬间和独特遥远文化,有相当鲜明的个人色彩。
文化和历史时刻的多样性也为本书的写作提供了巨大的美学刺激和满足。作者身上那种严谨细致的治学精神和对历史本身的热忱精神,带领着读者探寻宋代王朝遗留下来的痕迹,探寻活跃于所有还存在于实际生活中但同时又随着过去时刻的逝去而渐行渐远的事物。
文明的积累和演进绝不是一蹴而就的,历史的长河在奔竞不息中总会留下意义非凡的经验与成果。若化用一句广告语来评价作者,那便是,吴钩绝不是历史的生产者,而是一名崇实、耐劳的历史搬运工。也正因为他的崇实和耐劳,让读者有了另外一个窗口去认识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宋朝。

《宋现代的拂晓时辰》
吴钩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5年9月第一版